拉布拉多有点瘦?
今年元月,我带3岁的儿子去朋友家玩,他有一女孩,年约2岁半。刚进屋,小丫头上的前臂就牢牢地抓住了我的衣襟,死活不松手,无论怎样哄她她都不松手,她爸以为她是要钱,刚想拿钱给她,小丫头却眼睛炯炯有神地指着墙上的液晶电视,“啊—啊”地叫了起来,还不停地摇头晃脑。朋友把她抱起来,她直接就纵身一跃,从上往下跨坐到了一只黑色长毛大狗的身上,两只肉嘟嘟的小腿在狗身上一阵乱蹬,同时手还紧紧地搂着狗的脖子,一点都不怕生。我和朋友都愣住了,这小姑娘是怎么了?
第二天,我提前从单位下班,带着儿子再次去朋友家看小丫头。一进门,她就大喊:“黄飞鸿—黄飞鸿”,我和朋友面面相觑,不知道她喊什么,从屋里出来一个中年人,小丫头赶紧跑过去,双臂圈住他的脖子,“哇”的一声哭了,说:“我等你好久了,你怎么才回来!”那个中年男子被小丫头哭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。这时,朋友走到小孩子跟前,说:“她呀,刚才看到电视里的黄飞鸿,所以就叫你黄飞鸿了。”原来,小丫头昨天看到别人家电视里演员扮的黄飞鸿,特别威风,特别是那个英雄仗义的架子,所以今天就一直等那个中年男子回来,好喊他“黄飞鸿”,那个男子就是她的黄飞鸿。
回到家,我儿子突然一个劲地嚷嚷:“妈妈,我要拉布拉多!”我愣了一下,“拉布拉多”是什么,竟然连我这个做妈妈的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在我儿子3岁以前,我对狗是一点都不喜欢,甚至还有点讨厌:小时候被狗咬过,所以无论母亲怎么跟我讲“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”我始终不能理解,反而对“狗肉焖子”之类的美食连连称好。儿子两三岁的时候,有次跟其他小朋友在小区的院子里玩,一条流浪狗追过来想咬他们,小朋友的妈妈们大叫,我当时心里一惊,但是一想身边也有狗就不紧张了,于是不紧不慢地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它的鼻子,那流浪狗顿时一愣,好像不认识我似的,我很得意——呵,狗啊,我还不知道你?!
现在,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喜欢上了狗,因为儿子,也是因为一些特别有意思的事。
那是2006年的春天,我们楼下搬来了一对中年夫妻,男人叫王强,女人叫李晶,他们从哈尔滨过来,退休以后想到南方来度假,于是就把家从哈尔滨搬到了上海。李晶喜欢狗,在哈尔滨的时候,她就有养狗的习惯。王强不太喜欢狗,但也不反对李晶在楼下养,因为他是男子汉,要大度。
可是,搬过来不久,有人投诉,说他们养狗影响了别人——因为他们家养的是拉布拉多,很大的一只,每天李晶都要带它出去遛两趟,刚开始还好,后来就成了楼下住户的麻烦:他们小区是商住两用的,六楼是顶,而他们的房子正好在靠街道的一侧,每天楼上的噪音让他们不能安宁。报警,民警来协调过,可毕竟这是属私人矛盾,也不好过分干预,而且如果李晶把狗锁在家里,倒是无所谓的,可李晶不,她每天都会带狗出去溜达,哪怕几分钟也一定要出去。最后,王强只好跟李晶商量:“把狗送给别人行吗?我们不养了。”
李晶不肯,“我养了它一年多,感情很深。再说它那么可爱,谁会舍得送人?”
王强又努力了一次:“那就寄养在宠物店,至少我们不用每天听到它的声音。”
李晶还是不肯。
最后,王强什么也做不了了,只好任自己的妻子每天带狗出去,自己下班回到家里,一进门,扑鼻而来的是狗的味道,坐到沙发上,发现沙发上沾着狗的唾液,晚上想躺在床上睡会,却闻着枕头上也有了狗的味道……
半年以后,王强抑郁了,他不愿意回家,连家电话都不接,单位电话是他妻子打的,李晶也意识到了王强的变化,开始跟王强沟通,王强还是不愿意回家,李晶知道自己是做妻子理亏了,于是每天尽力照顾王强,还求父母给王强做饭送过去,可一切好像都觉得无能为力了。一天,李晶在下班的路上看到了一家宠物店,突然有了主意,把狗送到那里,让宠物店的人照顾,自己可以随时去看狗。
这主意好像特别好,李晶马上去办:把自己的爱狗送去。
没想到,才两个月,李晶再去取狗的时候竟然发现狗死在了那里。李晶哭死了,可也没办法,谁让自己犯了错误呢?只好又去处理狗的后事。
最近,李晶跟王强和好了,每天还去看望王强。只是,王强再也不提“狗”字了。而我呢,也对“拉布拉多”等狗敬而远之。